2022年2月6日 星期日

True Detective同人文The Tranquil Consolation沉靜的撫慰 (12/14)

篇名:The Tranquil Consolation (12/14) 沉靜的撫慰
等級: NC-17
原著: True Detective   真探 /  無間警探
配對: Rust/Marty/Rust( 互攻)
大意: 1995年馬帝跟拉斯特發展出一段牽扯到性愛的複雜關係,但拉斯特還是在2002年離開了,直到 2012年他們才正視及修補這段關係

警告:#Non-Con #Dub-Con #自我傷害 #粗暴性愛 #BDSM #藥物濫用 #酗酒 #互攻
字數:約13400

 


 

 

馬帝還是很不習慣。
每當他看向站在資料牆前方的拉斯特,長髮及鬍子總是讓他覺得陌生,拉斯特的眼神依然帶著一點狂亂,態度依舊目中無人,但是拉斯特現在這個樣子,就像是放棄一切的隱士,憤世嫉俗的戾氣沒有消失,只是被歲月磨去銳角,藏在那看似自暴自棄的穿著打扮之下,鬍子則增添了一些穩重的氣息,拉斯特不再是那個俐落精銳的警探,更像是一個離群索居的怪人。

當帕帕尼亞跟吉爾包給馬帝看拉斯特在犯罪現場出現的照片,他最先注意到的是拉斯特的眼神,而不是造型,熟悉的眼神讓他懷念,那是拉斯特專注辦案時的眼神,而實際遇到拉斯特時,馬帝得承認自己或許被帕帕尼亞跟吉爾包影響,但他不是害怕拉斯特會殺了他,而是他覺得拉斯特離開那時,對他所做的蠢事感到憤怒,雖然已經過了十年,馬帝卻不覺得這段時間能減少拉斯特的怒氣,不過事後想起自己帶著點三八跟著拉斯特走進倉庫,還是讓他覺得有點蠢,他知道拉斯特能殺人,拉斯特是不是兇手反而不是那兩個警探該擔心的——而是拉斯特會不會已經殺了幾個嫌犯。馬帝想起他們差點殺掉沃克時,拉斯特的眼神看起來有多冷酷無情,他們都有扭曲的正義感,也都因此殺過人,他們是非法正義的共犯者。

在馬帝被拉斯特說服之前,他覺得拉斯特或許真的瘋了,但拉斯特很快就證明,在這堆相關的案子裡,誰才是唯一清醒的人,不過看看拉斯特重新出現在他生命中之前的日子,馬帝也只是勉強維持何謂正常人的生活,他得承認,他羨慕拉斯特有成為狂人的勇氣。

或許就是這樣的拉斯特,才能忍受一次又一次地看著那捲錄影帶,馬帝辭掉警探的工作,就是不想再看見這些惡夢般的場景,他看過各種悽慘的死狀,但遭受苦難的孩童屍體——知道他們受過什麼傷害的事實——讓他無法承受,這或許也是為什麼,對於殺了勒杜,馬帝完全沒有奪去生命的愧疚跟不安,而且良心從未因此自我譴責,反倒覺得一槍斃命對於這種人渣還太過仁慈。馬帝想到拉斯特跟他說過,以前在緝毒組發生的那件事——將九顆子彈送給那個把冰毒注射到嬰兒身上的毒蟲。當馬帝看見微波爐裡的嬰兒屍體,他很慶幸犯人不在現場,因為那瞬間他也想清空彈匣。而瑪莉‧方特諾特死前所遭受的酷刑,比這些夢魘的加總還要恐怖,他恨不得能再多殺幾次勒杜,也能理解十七年後,為什麼拉斯特依舊跟這些案子糾纏在一起。

十七年了,他跟拉斯特又重回這個輪迴。

馬帝得感謝帕帕尼亞跟吉爾包的約談,幾乎是短時間內把那七年再痛苦地經歷一次,讓他醒悟,自己是多久之前就開始走向這個地步;也讓他覺得過去十年的記憶,都還沒有跟拉斯特一起度過的七年來得鮮明。

拉斯特離開後,大家都猜得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跟搭檔幹架、搭檔辭職、離婚,湊起來就是搭檔睡了自己的老婆的陳腔濫調,雖然大家很同情馬帝,但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實際的情況,這讓馬帝對同事們的同情感到怪異的尷尬。離婚之後,馬帝試著經營幾段感情,但這似乎耗盡了他的精力,健談的他在約會時變得很安靜,接著好幾年,他不再約會,只有無聊時會上交友網站逛逛,但僅止於此,他似乎能夠理解,拉斯特為什麼終究選擇單身。

而那個導致梅姬及拉斯特離開的女孩,馬帝其實連名字都不想記住,在離婚程序還沒結束之前,他跟貝絲就已經分手,他告訴拉斯特,這段關係根本就不應該開始,就像終於承認那時的自己有多愚蠢。這十年來馬帝一直把錯誤全歸在麗莎、貝絲、梅姬跟拉斯特身上,但馬帝其實一直都知道,最大的錯誤是他自己,否認得再久,謊言也不會成為事實。

在辭職之前,馬帝去看了幾次心理醫生,他只是需要一些意見,來決定工作的去留,但心理醫生卻一直挖掘他的過去,在快要因為往事回憶而接近崩潰之前,他停止就診,這也是馬帝從來沒有想要去追查拉斯特的原因,找人是他的專業,但過去的種種只是徒增悔恨。

這十年間,一開始,馬帝覺得自己最想念的人是梅姬。
想起他們剛開始約會的青澀歲月,想起新婚時對家庭的憧憬,想起他剛得知梅姬懷孕時的興奮。但在奧黛莉出生之後,他的期待似乎開始變調,當時他積極準備想升為警探,分擔家事跟照顧新生兒讓他疲憊不堪,於是在梅西出生的時候,他開始懂得如何用工作來逃避家庭責任。他其實希望有個兒子,因為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對女兒抱著怎樣的期待,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相處,更不知道該從事哪些活動,不過那只是因為,他從沒試著去了解自己的女兒罷了,但現在他知道,就算有了兒子也不會有所差別。這幾年馬帝認清一個事實——那個家沒有自己會更好,當年他應該將警探的能力用在記住女兒們的大小事上,多年後他才承認自己無法做好父親這個角色,而過去無法改變,他已經被排除在女兒們的生活之外,家庭不是他能負擔的責任。梅姬再婚後,雖然奧黛莉的狀況依然不穩定,但不管怎麼說,她們都過得比跟他在一起時好多了。

不過,其實拉斯特才是馬帝常常想起的那個人。
沒有拉斯特的那四年警探生涯,剛開始,就算馬帝還沒有放下他對拉斯特的怒氣,在辦案時,他還是會想到拉斯特,當他跟新搭檔討論案情時,他會不自覺地思考,要是拉斯特的話,會提出怎樣的看法,有些或許會是天馬行空的推測,但在沒有其他線索時,拉斯特總是能說服他;他花了很多時間跟精力,才能好好地聽搭檔說話,跟專注當下的案情。但最讓他痛苦的是,當他跟伴侶做愛時後,馬帝想到的都是拉斯特,而不是梅姬。他跟拉斯特之間輕鬆愉快的性愛、激情且粗暴的性愛、帶著恨意的性愛,每一種他都記得清清楚楚,離開他生活的拉斯特像鬼魂一樣遊蕩在他腦中,直到馬帝辭職,開設私家偵探社後才有所改善,這時的他什麼都得自己兼顧,除了睡覺之外,所有時間都用在思考自己公司的事,他用忙碌的工作驅趕拉斯特的鬼魂,不過要馬帝承認的話,減少性生活才是解決這問題的最佳良方。他沒想到,有一天,自己居然也會覺得,只有性的一夜情毫無意義,最後他認定,自己已經過了能夠跟陌生人上床的年紀。

除了拉斯特,馬帝沒跟其他男人交往過,他不知道自己是雙性戀,還是因為那是拉斯特,每當他考慮要不要試著跟男人交往看看的時候,總是會想起拉斯特說的那句話:「如果你讓別的男人這樣操你,我會在他操你的時候殺了他。」如果他真的找個男人來操自己,拉斯特會不會因此突然現身,這種荒謬的念頭總是會接著浮出,馬帝知道自己很矛盾,他不願意去找拉斯特,卻怪罪於拉斯特的遠離。

「你朝那個方向看了十分鐘,有任何啟發嗎?」拉斯特雙腳翹在桌上,抽著菸。
「只是想到一些生活瑣事。」
「嗯哼。」
馬帝一直以來都覺得,拉斯特好像總能看穿他的心思,而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,被拉斯特知道他想起了如夢似幻的那幾個月,而且之前當拉斯特說到「債」的時候,馬帝第一個反應是想到,他跟拉斯特之間的事,而不是未解命案這些事,所以他轉移話題:「你說你一零年就回來這裡,既然你需要幫忙的話,為什麼那時候你不來找我?」馬帝將兩人的玻璃杯再斟上威士忌,他最近的酒精攝取量,比前幾年加起來的還多,但偵查這些案子不喝酒的話,根本沒辦法繼續下去。
「我知道你這輩子不想再看到我,而且那時我覺得我能自己一個人繼續查下去。」拉斯特銜著新的菸,點燃它。
馬帝看了拉斯特幾秒,隨即低頭盯著琥珀色的液體,手指把玩著杯緣。「我沒有不想再看到你。」拉斯特正要伸手去拿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。「我只是……」馬帝嘆口氣後繼續說道:「操,你這樣真的很像那種爛朋友,只有爛事要找人幫忙時才會稱兄道弟。」
「所以我們還是朋友?」拉斯特拿起酒杯,抿了一口威士忌。
「我現在還是很想把槓鈴丟到你身上。不然,至少我們還算是搭檔吧。」
「我們還能是什麼?兩個生活不順遂的中年男人,只能窩在辦公室裡喝酒跟緬懷過去。」
「嘿。」馬帝向拉斯特比了中指。
拉斯特將香菸擰熄在馬克杯裡時,也用中指回禮。

他們是朋友,彼此唯一的朋友,至少對拉斯特來說是如此,馬帝有其他朋友,但當你的朋友大多是同僚時,很多事是不能聊的。

拉斯特坐在湖邊,看著夕陽。在阿拉斯加時,他常常想起蘇菲亞,他覺得待在阿拉斯加,就像困在一個永遠不會改變的玻璃雪球裡,只有身體逐漸老去的痕跡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,但心卻卡在那個永恆不變的瞬間裡,而他選擇蘇菲亞存在的那段瞬間——他們相處的那短短兩年,兩歲多的女孩,會講的話一天比一天還多,即使蘇菲亞的發音跟句子還不是很清楚,但這不影響他們之間的談話,和蘇菲亞在一起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刻,一個付出就能得到加倍回饋的愛,一個讓他完整的期望,一個小生命的情感索求讓他甘之如飴,拉斯特覺得被母親遺棄的創傷開始癒合,在這之前他從沒意識到,那曾是一個傷口,但蘇菲亞遭受的意外,又將他逐出完整的世界,或許他不該當警察,該換個能夠早點回家的工作,但當初他怎麼都不會想到,那是僅有的兩年。不過在警界待得越久,也讓拉斯特覺得,或許蘇菲亞那過短生命,是一種免遭苦難的仁慈,他也因此拒絕再度進入婚姻及擁有孩子,那段完全付出的愛他已無法企及,蘇菲亞無可取代,而且他已不對這世界有所期望,無法給孩子一個明亮的未來。

拉斯特成年之後,在南方生活了大半輩子,他試過繼續留在南方,但每當他開車上路時,想到他做的選擇,想到他失去的那些人事物,想到他跟馬帝在路易斯安那的公路上度過的漫長時光——路標跟沿路的景色,常常讓他有馬帝就在副駕駛座上的錯覺,當他無法再忍受這種錯覺的時候,即便拉斯特恨透了那寒風刺骨的氣溫,他還是選擇回到阿拉斯加。

在阿拉斯加生活,最大的好處就是自由——能逃脫社會體制的自由。在這裡,拉斯特能夠獨來獨往,不用聽命於社會體制跟權威,也能減少自己跟其他人之間的衝突。在物質生活上,大部分都得依賴自己的勞動,每天要做的事其實不少:儲備生活用水跟柴火、收集漿果、巡視自己的房子附近有沒有野獸靠近的痕跡、檢查房子各項設備是否正常運作、處理肉類以保存得更久……等等之類。冬季時,拉斯特會加入捕漁船的行列,除了報酬不錯之外,這種風險高的工作,也算是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刺激。

但老天似乎就是看不慣讓拉斯特一個人獨處。回到阿拉斯加的第三年,某天,他到鎮上購物,正準備要回家時,一隻土黃色的混種狗坐在他的紅色皮卡後方,拉斯特放好東西走向駕駛座時,那隻狗就跟在他腳邊,搖著尾巴,若有所望地看著他,拉斯特一打開車門,這隻黃狗便熟練地跳上駕駛座,拉斯特將牠抱下放回地上,但黃狗隨即又跳上駕駛座,幾次來回之後,拉斯特放棄,這隻狗沒有項圈,卻相當親人,可能是走失或被棄養,拉斯特問過雜貨店老闆,確定這隻狗在這附近流浪了好幾個月,於是買了一些寵物用品跟糧食後,讓牠坐在副駕駛座上,一起回到他的居所。雖然牠是隻母狗,拉斯特還是決定叫牠艾瑞克,把馬帝的中間名拿來當一隻母狗的名字,像是個諷刺的惡意玩笑,但拉斯特承認,他很想念馬帝。艾瑞克跟他幾乎是形影不離,當拉斯特出門時,總是會帶著她,她也是狩獵採集的小幫手。在家時,艾瑞克通常會安靜地待在火爐邊的狗床上,她似乎跟拉斯特一樣,不喜歡寒冷的阿拉斯加。

拉斯特偶而會畫畫,但多半沒有留下,不滿意的畫作,隔一陣子後他都會燒掉,他最常畫的就是蘇菲亞跟艾瑞克,有時也會畫馬帝,跟蘇菲亞一樣,拉斯特畫馬帝時會參考照片,而放在皮夾裡的證件照,是他唯一一張馬帝的照片,他曾在火爐前猶豫好幾次,考慮將這張照片燒掉,但就像當初他沒有收拾二樓的理由一樣,最後他還是將這張照片放回皮夾裡,至今都還不願意去修理的車尾燈也是一樣的原因。馬帝的畫像都是由這張照片發展,他試著畫出比照片還年長一些的樣子,就像當初他們相遇的時候,看著自己逐漸蒼老的面容,拉斯特疑惑著,馬帝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,但畫著畫著,總會變得像他自己,所以馬帝的畫像,最終下場都是燒掉,一張都沒留下。

在阿拉斯加時,拉斯特一樣會夢到自己還是克拉什的時候,臥底時期跟緝毒組時期的記憶交互錯置,偶而也會夢到那些被他殺掉的人,但不是因為後悔或良心不安,更像是在重現那時的場景,對一個血肉之軀開槍並不困難,只要把那些人渣物化成一個肉塊即可,當下他只是一個肉塊的清道夫。拉斯特曾以為那是古柯鹼或其他什麼藥物影響他的判斷力,但多年後當他再度思考那些行為,感受跟想法還是跟當時一樣,他的道德觀從未改變,從一而終。拉斯特原以為臥底時期會是他這輩子最難忘的回憶,但造成最多後遺症的時期,卻是他最少回想的日子,或許是他將那些回憶留在北岸,也或許是因為兇殺組時期的那些謎團,佔據了他人生的一大部分,至今還依舊困擾著拉斯特,但他克制自己,沒將那些資料翻出來查看,直到艾瑞克過世——沒有溫暖的毛球靠在他腳邊、太晚起床時,沒有潮濕的鼻子磨蹭著他的臉、看書時,沒有柔軟的毛皮讓他搓揉。習慣了艾瑞克的陪伴,在失去後只會更加寂寥,拉斯特開始考慮回路易斯安那,他懷疑自己是否終究無法獨自活在無人之地,這時他開始翻閱舊檔案,懸而未解的案件像無法拔掉的鉤刺,他必須回去將這些事做個了結。

拉斯特有點意外,當他隨口問起馬帝的近況,對方居然會這麼高興,他從沒過問是因為,當搭檔不到三個月,他就把馬帝摸得一清二楚,很多事根本不用問,細心觀察跟留心同事之間的交談,幾乎就能把馬帝的生活寫成詳細的檔案,而且還包含外遇的對象,或許以前真該多開口問問馬帝。雖然回到這裡的兩年之中,拉斯特沒有去找馬帝,但他依舊改不了壞習慣,自行探查了馬帝這八年間的狀況,偶而還會在遠處看看馬帝的日常,他好幾次在內心嘲笑自己像個跟蹤狂,只是,在他離開之後,馬帝的生活也不甚順遂,馬帝的事務所曾經人聲鼎沸,但現在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馬帝自己一個人,私生活方面跟他一樣單調無趣,沒有交往的對象,除了工作之外,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家裡,偶而跟朋友聚聚,拉斯特不禁自問,不知道自己跟馬帝,是誰過得比較糟,十七年過去了,他們倆似乎還是沒有解決自己人生當中的坎。

馬帝沒有提起九五年的事,拉斯特也沒有,彷彿小心翼翼不提起是他們的共識,但拉斯特是不敢提起,即便過了這麼久,他怕馬帝的答案仍然是否認。

XXX   XXX   XXX

他或許不該帶上馬帝,追查這個案子,死亡已經在拉斯特的預料之中,但不該是拖著馬帝陪葬。
「你會怪我……邀請你一起送死嗎?」拉斯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問道。
「不,你是在邀請我成為一個英雄,我們幹掉他了,不是嗎?」
拉斯特看不清楚馬帝的表情,但他覺得馬帝是在微笑——為了安撫他的微笑。拉斯特一直覺得自己會孤獨一人地死去,但現在,他的朋友,他曾愛過的人,他依然放在心上的人,就在身邊,而且就像九五年一樣,他枕在馬帝的大腿上,除了馬帝的左手正徒勞無功地壓著那過大的傷口,他覺得自己又回到那段時光,如果時間的循環點能停在這刻,這樣離開人世也是個不錯的死法。

XXX   XXX   XXX

馬帝看著漆黑的電視螢幕,夜晚的單人房病房非常安靜,無助於驅逐心中的寂寥,但他不想打開電視,
畢竟現在這個案子還是頭條新聞,而且拉斯特還沒醒來,他看的出來醫護人員已經被問到不耐煩,所以在醫生宣布他可以下床的時候,馬帝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拉斯特。
馬帝從青少年時期就沒在其他人面前哭過,但躺在床上見到前妻跟女孩們,了解到自己有多麼孤單,他忍不住啜泣,馬帝對於她們依然關心自己感到窩心,但這短暫的相聚,只是再次提醒他,這就是自己曾經視為理所當然,最終導致失去的家,所以馬帝握住拉斯特的手,這是他僅有的一切,他的朋友,他的搭檔,他的……他不知道該如何定義的人——過於複雜而難以定義——如果拉斯特再次離開,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下一個十年。
馬帝知道拉斯特已經坦然地面對死亡,他能理解,但他自私地不想讓拉斯特離去,所以有時他會輕輕喚著拉斯特的名字,就像他看著拉斯特被送上救護車那時,他不停地叫喚拉斯特,但沒人聽得清楚,除了現場太過混亂吵雜之外,他也只是輕聲地反覆念誦,而救護人員只在乎他是不是意識清醒地躺在輪床上。他搓揉著拉斯特那溫度過低的手掌,觸感比印象中還粗糙,那些繭似乎又更厚實了。
馬帝不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對拉斯特的感覺,而是他無法確定這種感覺是什麼,他跟梅姬離婚前,梅姬曾指責他不懂何謂愛,而拉斯特也曾間接否認過他對愛的定義——同時愛上兩個女人不是愛。馬帝也不知道拉斯特是否原諒了他的懦弱,所以他不敢提起九五年的事,或許維持搭檔跟朋友的關係是最安全的選項。

拉斯特盯著窗外,即便城市燈火通明,但黝黑的天空彷彿空無一物,以至於他能透過玻璃的反射看見自己半透明的身影,彷彿快要消失,卻又遺留在這世上,對此他很失望,都已經下定決心留在那片黑暗之中,但卻醒來,不過在清醒之前,拉斯特似乎聽見馬帝的聲音,難道是馬帝將他喚回人世?

「我後天就能出院了。」馬帝坐在拉斯特床邊的折疊椅上,擔憂地看著拉斯特,對方的氣色依舊慘白。「我會天天過來,如果你有想吃的東西跟我講一聲,我幫你帶過來。」
「不用了,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處理。」
「你腦子被打壞了嗎?你從來就沒有這麼客氣過。」
「我是在委婉地告訴你,我想獨處。」
「你在阿拉斯加獨處得夠久了。而且護理人員說你吃太少,我得來監督你確實有吃東西。」
「我不需要保母。」
「你該死地需要,而且是二十四小時制的。」
「那群記者還待在醫院門口嗎?」
「我將他們趕走了。我跟他們要了名片,說出院後可能會接受獨家訪談,但我只是想先讓他們離開。」
「你會接受訪談嗎?」
「我還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件事,如果你不想的話,我會拒絕。」
「你應該接受,對你事務所的生意會有幫助。」
「其實,我在考慮要不要把事務所收起來,提早退休去寫小說。」
「你認真的?」
「怎麼?你以為是誰讓我練就一手好文筆?那幾年的報告我可沒有白寫。」
「別把我寫進書裡,華生。」
「你才不是福爾摩斯,去你的,你這渾蛋自大狂。」

馬帝看著蒂芬妮藍的盒子,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冒出這個想法,他知道拉斯特是個老菸槍,隨著狀況好轉,馬帝發現,拉斯特有時候會習慣性地將手伸向平時放菸的位置,所以他決定在拉斯特即將出院之際,把菸當作禮物,他當然不會忘記拉斯特抽的是什麼牌子,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,馬帝常常拿拉斯特的菸來抽,他很早就戒菸了,理由是梅姬不喜歡菸味,所以他已經沒有買菸的習慣,而跟拉斯特在一起,永遠不怕沒菸可抽,他們的公務車上常常備著好幾包菸。馬帝將菸放進盒子裡,綁了一個整齊的蝴蝶結,這只是一個玩笑,沒有任何試探的意思,對吧?

結果當馬帝要拿出盒子時,他突然有點後悔,怕這個玩笑是不是太過火了,但還是硬著頭皮交給拉斯特,看著拉斯特的反應,馬帝覺得,或許拉斯特已經放下那件事了,但他沒料到的是,拉斯特哭了。馬帝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拉斯特,他以為提出分手的那天,在自己胸膛前試著隱藏顫抖氣息的拉斯特,會是他唯一窺見的脆弱,不知所措的馬帝現在才真正意識到——愛對於拉斯特來說,是如此重要卻又遙不可及——他忍住抱住對方的衝動,硬是擠了一個蹩腳的話題轉移焦點,來安撫拉斯特。

馬帝將拉斯特安置在副駕駛座,他關上駕駛座的門,在發動汽車之前:「嘿……,那個,雖然我幫你搞定了公寓跟車子,但你現在一個人住的話,只會把你自己弄死。」
「所以?」
「先待在我家?」
「我不介意有個免費看護。」
「只要你不試著搞死自己,隨你怎麼稱呼都行。」

從醫院到馬帝家的路途不算短,在他將車停好之後,看得出來拉斯特開始疲累,當他好不容易將拉斯特扛到客廳的沙發上時,拉斯特閉上眼睛,感覺隨時都能昏睡過去。
「你想喝點水還是……?」
「床,我很累。」
馬帝小心翼翼地將拉斯特攙扶至床邊,幫拉斯特調整好躺的姿勢,免得扯到縫線。
「我睡沙發,如果你需要起來上廁所之類,喊一聲就好。」
「嗯。」
此時電話鈴聲響起,馬帝走到客廳去接電話,是醫院打來的,馬帝是拉斯特的緊急聯絡人,所以醫院當然會打到他家,在聽完醫護人員的一堆訓話過後,馬帝回到臥室,這時的拉斯特已經睡著了,即便馬帝從櫥櫃翻出毯子的聲響不算小聲,拉斯特還是完全沒有動靜,馬帝回憶中的拉斯特是淺眠類型,或許這種狀態離開醫院不是什麼好主意,但他如果不順著對方的意思,拉斯特絕對會寧願扯斷縫線也要自己推著輪椅離開醫院。馬帝看著拉斯特的臉,靠著門外透進的光線,他觀察到飽受風霜的稜角,這十年對他們而言都稱不上好日子,馬帝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見拉斯特睡顏的那天,皺著眉頭的拉斯特不曉得是夢見了什麼,彷彿承受了世間一切的苦痛,連做夢都是一種折磨,而現在,他只希望拉斯特是因為傷口的不適才皺著眉頭,馬帝非常懷念拉斯特曾在他身旁顯露過的安穩睡容。

照顧拉斯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,逃離醫院的隔天,拉斯特就拉扯到傷口,只因為這個男人覺得能靠一己之力安然地走到衛浴間,幸好到醫院檢查後並沒什麼大礙,而現在臥室傳來移動的聲響,讓馬帝立刻衝進房間,只見拉斯特又想自己離開床舖。
「我能自己來。」
「不,你不行,再扯斷一次縫線我就帶你回醫院,然後把你銬在病床上。而且是誰說不介意有個免費的看護?」
「我已經好多了。」
「你沒有。」
「我不是殘廢。」
「你現在是。」
拉斯特沉默,乖乖地讓馬帝攙扶到衛浴間,從拉斯特的表情來看,傷口應該還是會痛,幸好在攔截幾次之後,拉斯特終於肯乖乖合作,想離開床舖時,都會請馬帝幫忙。
但對拉斯特來說,馬帝似乎已經養成照顧他的習慣,即便兩個星期後他走路已經相當穩健,馬帝還是會在旁邊看著他。
「都拆線了,沒有必要這樣吧。」
「你昨天又在浴室裡滑倒。」
「但是這次我連瘀傷都沒有,只是稍微絆倒一下而已。」
「你就坐著那張椅子洗就好,幹嘛非得要跨進浴缸裡?」
「我已經不是殘廢了。」
「對,你只是會把自己搞成殘廢。」
拉斯特沒想過馬帝也能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,剛到馬帝家的那幾天,他光是要自己洗澡就費了不少唇舌說服馬帝,傷口不是不能碰到水,只要用淋浴不要泡澡,洗完換敷料就可以了,直到馬帝打電話循問曾是護理人員的梅姬才妥協,不過馬帝還是買了一個洗澡椅,拉斯特對此倒是沒意見,畢竟他確實連自己走路都還有問題,還好馬帝沒有堅持要幫他洗澡,沒有死成已經夠讓他失望,如果連自理能力都沒有,他會更加憤世嫉俗。

在馬帝家的這段期間,拉斯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,馬帝暫時還不想開始工作,除了偶而會出門辦些雜事,剩下的時間都在家裡。拉斯特發現馬帝越來越常看烹飪相關的節目,甚至開始試著做料理,拉斯特終於能吃到除了冷凍食品跟外賣餐點之外的食物,雖然馬帝的手藝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,但簡單的沙拉跟三明治對拉斯特來說就已足夠。由於拉斯特要養傷,馬帝則是要注意高血壓,他們倆的醫生都建議盡量維持健康的飲食,不過他們都同意不需戒酒,只要減少攝取量就好,即便醫生不會同意他們的觀點。
跟馬帝待在同一個空間裡,拉斯特感到一種舒適平靜的氛圍,就像十多年前他們住在一起的那時候,除了工作之外,他們的生活只有彼此,單純且愜意。
跟以往相較,拉斯特最近的日子可說是睡得相當安穩,或許良好的睡眠品質,對傷口的復原有所幫助,他覺得自己的狀況已經好上許多,只是他還是很容易感到疲累,所以在客廳跟馬帝一起看電視時,常常看著看著就打起瞌睡。
「拉斯特,回房間睡吧。」馬帝輕輕搖晃拉斯特的肩膀。
拉斯特點點頭,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,差點因為絆到桌腳而跌倒,幸虧馬帝及時扶住他,順勢將他帶回房間。
「你能留下嗎?」躺在床上的拉斯特對著已經走到門口的馬帝問道。
「怎麼?床底有怪物嗎?」馬帝轉過身微笑說著。
「綠色耳朵的義大利麵怪物。」
「你一槍爆了他的頭,還記得嗎?」馬帝走向床,然後躺在拉斯特旁邊,雙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肚子上。
「我有時候還是會夢見他,還有卡寇莎。」
「你看到的卡寇莎跟那個老太太說的一樣嗎?」
「不一樣,但死亡確實不是盡頭。」
「你的卡寇莎長得什麼樣子?」馬帝不想深入死亡到底是不是盡頭的話題。
「他是宇宙中的一片星雲,一個狂怒的漩渦,貪婪的吞噬著光芒,但漩渦中心透出的微光卻像召喚一樣,引誘著子民進入他的虛無。」
「聽起來比那個老太太的形容還可怕。」
「所以,你能握住我的手嗎?」
拉斯特抬起右手,他發現馬帝遲疑了一下,但依然伸出左手,拉斯特手指交纏地握住馬帝的手。被馬帝照顧的期間,雖然他們之間少不了肢體接觸,但拉斯特現在才發現,自己有多懷念馬帝的體溫,夏日的炎熱無法消除體內的寒氣,唯有馬帝才能驅趕,握著他的那隻手,像是冬日的火爐一般溫暖。

即便是夏天,拉斯特的手握起來卻有點冰涼,馬帝記得那雙手總是強壯且炙熱,或許是這幾年的操勞讓拉斯特身體變差了。馬帝這一刻才明白,和拉斯特在一起,靜靜地享受彼此的陪伴,就是他想要的,馬帝不確定拉斯特想要的是什麼,但他知道十七年前的逃避是個錯誤的選擇。

「你有跟她說過我們的事嗎?」離開醫院之後,拉斯特一直在想,那個蒂芬妮藍的包裝盒,是不是在暗示什麼,十七年前的曖昧不清他不想再體驗一次。
「梅姬嗎?我以為是你告訴她的。離婚那時候,她說:『如果我能早點搞清楚你和拉斯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,或許這段婚姻不用再讓我們折磨彼此七年。』」
「不,我沒告訴過任何人,就算是審判日,我寧願跟上帝撒謊,也不會承認跟你上過床這個罪過。」
「我不知道你會在意性向這種事。」
「跟性向無關,那是因為你是個渾蛋。『跟渾蛋上床是有罪的』。」
「這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,還真像是從聖經裡引用的,你真的沒讀過神學院?」
「聖經曾是我唯一的課外讀物。」
「你家老頭這麼虔誠?」
「教會發的,不然沒電視的小孩要怎麼打發時間,我父親不是那種飽讀詩書的人,我能看的書並不多。」
「你那麼孤僻是被他影響的嗎?」
「或許吧,我曾經試過不要跟他一樣,但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,我還是只能承認自己跟他一樣。」
「你是因為這樣才回阿拉斯加嗎?即使那邊冷得要命。」
「一部分是這樣,在阿拉斯加最大的好處是,幾個月不跟活人打交道都沒關係。」
「另一部分?」
拉斯特靜默,重重嘆了一口氣後說道:「我想遠離會想起你的地方。」
馬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,所以他收緊握住拉斯特的那隻手。
「你想過我們之間的事嗎?」拉斯特的拇指輕輕撫著馬帝的食指側邊。
「當然有。」
「只是搭檔?」
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
「所以,只是朋友?」
「當然不是。」換馬帝嘆氣。「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搞砸的嗎?而且我不確定你是怎麼想,我希望我們至少還能是朋友。」
「不是只有你把事情搞砸。」
「我不想再讓你失望。」馬帝不相信自己,他害怕會再次傷害拉斯特。
「算了,馬帝,別想那麼多了,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做出承諾。」
「但——」
「聽著,我把問題簡化一點,你現在想跟我在一起嗎?」
「想。」馬帝毫不猶豫地回答。
「這樣就夠了。」
馬帝從平躺換成坐姿,並俯瞰著拉斯特。「拉斯特,我……」
「我是真心這麼認為,真的,這樣就夠了。」拉斯特的神情堅毅且誠摯,像是想消除馬帝的疑慮。
「你覺得我們還能重新來過?」
「繞了十七年的圈子,你不覺得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嗎?」
「你不是虛無主義者嗎?怎麼突然說起宿命論來了?」
「我只是在想盡辦法說服你。」
「你的說服能力根本是傳教士等級,不考慮創立一個宗教嗎?那些厭世的人會在你這裡找到心靈上的慰藉。」
「那麼,你會是我的頭號教徒嗎?」
「我突然覺得,你有我一個教徒就夠了。」馬帝確信,拉斯特毫無疑問地會有眾多信徒。
「那天你應該吻我。」
「離開醫院那天?」
「嗯哼。」
「那不是個適當的時機。」馬帝覺得那像是趁虛而入。
「那現在呢?你還會想吻我嗎?」
馬帝俯身而下,輕柔且緩慢地吻著拉斯特,雖然他們的身形跟年輕時相比有著極大的差異,但那不影響他們對彼此的感覺,多年的分離彷彿不存在,拉斯特的雙手懷抱著馬帝的肩膀,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且自然。拉斯特喜歡馬帝主導的節奏,彷彿他們有無限的時光可以共度,每一次唇與舌的碰觸,都暖得像燭火,嘗起來是琥珀色的味道——甜膩的蜜糖。
「我沒跟有八字鬍的人接吻過。」馬帝微笑著,並用拇指撫著拉斯特的八字鬍。
「不喜歡?我可以剃掉。」
「不用,我會習慣的。」
「操我。」
「現在?」
「喔對,我忘記你喜歡年輕的。」
「嘿!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膚淺的渾蛋嗎?」
「我還能說什麼?你的紀錄輝煌。而我現在只是的留著八字鬍的怪老頭。」
「而我則是又禿又胖的老頭子,半斤八兩,算扯平了吧?」
「所以你真的還會想——」
「是,拉斯特,就算你是個怪老頭,我依然想操你。」馬帝梳理著拉斯特的長髮,給了拉斯特一個調皮的微笑。
「你有保險套跟潤滑劑嗎?」
「應該還有,我希望它們不會有過期的問題。」馬帝打開床邊桌的抽屜翻找,從角落挖出三個保險套跟一管看起來像是沒開過的潤滑劑。
「你是多久沒有……」
「很久了,我每次跟別人做愛都會想到你,只好乾脆自己來。」馬帝將東西放在桌面上,轉而面對坐起身的拉斯特,手掌輕觸對方的臉頰。「你成功地毀了我,因為我只想要你。」
拉斯特驚訝的眼神轉變成靦腆的笑容,像是初戀的少年,拉斯特是個很少展現笑容的人,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,馬帝看過幾次那稱得上是幸福的微笑,但從沒看過害羞的拉斯特。
「你從來沒對我說過這麼浪漫的話。」
「我應該多說一點,說到讓你厭煩為止。」
馬帝雙手捧著拉斯特的臉,給了拉斯特一個深切的吻,他們互相細細地品嘗對方的唇舌,填補那十年的空白,輪流侵入對方的領地,追索十七年前對彼此的渴望。馬帝邊吻邊脫掉自己跟拉斯特的上衣,接著是拉斯特忙著脫掉兩人的長褲跟內褲,馬帝示意拉斯特躺下,他跪在拉斯特的大腿之間,將散落在對方臉上的髮絲輕輕撥開,俯身親吻脖子,並用自己的陰莖蹭著對方的硬挺,手指揉著乳頭,享受著拉斯特輕輕叫喚他名字的聲音,他的唇一路留下軌跡直到拉斯特腹部的傷疤,這依然讓馬帝感到怵目驚心,即使傷口已經復原,但馬帝仍舊會想起那淌流著鮮血的模樣,所以每個吻他都是慎重地像膜拜一般,這個差點帶走拉斯特的傷,這個讓他們有機會重獲新生的疤。
「馬帝……那裡……」按捺不住的拉斯特微微挺起自己的跨部。
馬帝微笑地望向拉斯特,然後將拉斯特的陰莖含入嘴裡,拉斯特發出的嘆息聲鼓勵著他,馬帝每一次地吞吐都更加深入,拉斯特扯著他的短髮,雖然有那麼點痛,但馬帝依舊盡自己所能地吞下拉斯特的柱體直到咽喉。
「停!等等……你這樣我等一下就射了。」拉斯特及時阻止馬帝。
馬帝雙脣離開那份炙熱,不懷好意笑著:「忍耐一點,這才剛開始,翻過去。」
拉斯特轉過身後,抱著枕頭趴著,馬帝揉捏拉斯的臀部,濕滑的唇舌掠過脊椎,一路滑進臀縫,當馬帝的舌頭舔過洞口時,拉斯特咒罵了一聲,於是馬帝在舔舐過幾次後,將舌頭探進後穴,徐緩地操著拉斯特,拉斯特拱起腰部,讓馬帝知道他感覺有多好。
「馬帝,進來……我需要你。」
「緩著點,你需要放鬆。你上次做是什麼時候?」
「還記得嗎?我說過沒女朋友,當然也沒有男朋友。可能有過幾次,但我喝得很醉,也久到沒印象了。」
馬帝將拉斯特翻過身,面對自己。「所以這些年來,你總是想著我嗎?」
「一直都是。」
馬帝本想說些床邊的俏皮話,但拉斯特坦誠的眼神,直率地讓他幾乎無法直視,馬帝覺得,除了家人,自己或許是拉斯特這輩子唯一一個盡全力去愛的人。
「天,拉斯特……」
馬帝忍住想哭的衝動,他因十七年前的懦弱而懊悔,要是他能早點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,或許就不會將拉斯特傷得這麼深。馬帝再次吻上拉斯特的唇,急切且滿是慾望,吻到他們倆都喘不過氣,拉斯特的雙腿圈著他的腰部,他的陰莖一次次地蹭過拉斯特的穴口,結束這個吻之後,馬帝將手指沾滿潤滑劑,開始替拉斯特擴張。「馬帝……快點……」雖然才剛進入兩根手指,拉斯特就開始催促。戴好套子,馬帝讓拉斯特的左小腿放在自己的左肩,不疾不徐地進入拉斯特體內。或許在別人眼裡,年老的拉斯特不再像年輕時那麼美,但在馬帝眼裡,那依舊是拉斯特。雖然時間改變了他們的體態,拉斯特卻不遜於他回憶中的樣子,久未日曬而蒼白的肌膚,因他的律動而泛紅,冒著濕潤水氣的觸感依舊讓他愉悅,隨著快感疊加而拱起的身軀雖稍嫌削瘦,肌肉仍舊勻稱且有力。

雖然拉斯特的撲克臉很難讓人判斷情緒,但拉斯特對馬帝總是坦率地展現自我,雖然拉斯特從不偽裝自己——臥底對拉斯特來說不算是偽裝,而是展現他的另一個面向——但那不同於完全地信任,馬帝知道,拉斯特對自己可說是毫無保留,拉斯特看著那些女友們的眼神只有溫柔,那些熾烈的情感似乎只有他才知道,那是什麼感覺。

拉斯特的愛戀是火,能點燃慾望,也能燒燬一切。

「再用力一點……」
馬帝過於溫柔的性愛,像是怕傷了他一般,但拉斯特需要更強烈的感受,需要將這些感覺深深烙在腦子裡,即使當他孤獨一人時,也能想起歡愉的每一刻。馬帝順從地加大挺進的力道,拉斯特配對方的節奏,迎接每一次的撞擊,他很高興馬帝還記得如何讓他攀向高潮。
拉斯特輕聲呼喊著馬帝的名字,他用剩餘的理智克制自己,避免脫口而出會讓兩人後悔的語詞。拉斯特不會跟馬帝要求承諾,因為他知道那是最空泛的言語,馬帝對於隱藏自己的真實面相當在行,但在拉斯特面前,那層面具最終都會一塊塊地被卸下,馬帝的慾望是如此顯而易見,而且那些迷失、怯懦、脆弱,甚至是崩潰,都只有他看見。拉斯特想要馬帝,不管是被對方擁抱或是征服對方,就像現在,他知道馬帝是真的渴望自己,不是同情、不是安慰,更不是愧疚,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,都是確確實實地渴望他這個人。

馬帝一邊進出,一邊捋動拉斯特的陰莖,當速度開始紊亂時,拉斯特知道馬帝即將到達頂點,他收緊甬道,馬帝沒多久就高潮,拉斯特此時接手握住自己的柱體,捋動沒幾下,白色液體就釋放在他自己的腹部跟前胸。馬帝喘著氣,將額頭靠在拉斯特的肩上,拉斯特的右手撫著馬帝的後頸,手指伸入那日漸稀疏的髮絲裡。「吻我。」馬帝用雙臂撐起身體,看著拉斯特的雙眼,露出一個開心的微笑後,盡所可能地滿足他的要求。

拉斯特一直都很清楚馬帝的問題是什麼,如今他依然想要馬帝,所以不管馬帝會不會改變,他都全盤接受。拉斯特覺得馬帝或許太低估自己的影響力,拉斯特一開始被吸引的,就是馬帝穩重及處變不驚的那面,雖然馬帝也有脆弱面,但那無損對方的沉穩;拉斯特的自毀傾向需要馬帝這個面向來阻止,而馬帝怯懦的那面,需要拉斯特的逼迫,才能使馬帝不再否認真實的自我。但現在,拉斯特試著不去想那麼多、不去想未來會是怎樣,此刻能擁有馬帝就足夠了。

TBC
2022/2/6碎念
農曆年假都過完了,明天要上班了,我還是沒寫完OTZ總之先丟上來好了,我不知道還要寫多久,真的已經在結尾的途中了,如果寫到後來對PO上來這部分有不滿意可能會再改,下篇應該能完結了,只是字數可能沒這麼多。
另外小馬受的部分在下一篇,正在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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